蒼涼的盧布
一時之間中正機場候機室有一群人亮出俄羅斯的護照……
因為工作與出國的關係,讓我對於異國人士不會感到陌生,甚至遊走在台灣街頭,當嗅到外國遊客拿著地圖,我總會友善地釋出幫助對方的眼光,彷彿另一個我身處異鄉,曾經等待過無數的救援。
1999年初,我負責一次七個國家來台,參與民藝嘉年華會活動拍攝工作,其中包括有加拿大、韓國、日本、匈牙利、尼加拉瓜、澳洲、布吉那法索等多國表演團體;由於我對舊蘇聯有一番說不上來的熱愛,因此對俄羅斯表演團體總是相當關注。
俄羅斯表演團體中數名輪廓深邃、眼睛明亮的白俄羅斯美麗女子,被公認為所有表演團體中的絕世美女,台上靈巧誇張的表演藝術表演者,卸妝後卻出奇的平靜;而樂師與舞者表演時索搭配蒼勁與優美的俄羅斯音樂,更令人感受昔日北方大國的風華。
我和俄羅斯團體真正打成一片應該是從我的照片開始……在台的七天時間,他們剛開始無法真正感受到我的存在,直到他們在離開台灣的前一天,拿到我拍攝的照片時,全團立刻陷入興奮的喜悅;我除了給每位團員每人一張表演時的特寫外,也放大部份照片並要求演出者簽名,留下難得的「簽名劇照」。
隔天我到機場送行,一名樂手送我一份禮物,當他表示是「money」時,因為我深恐他們不了解照片的費用只不過主辦單位的經費,而我只是提早送出照片,因此一再推辭。
熱情的樂手總是無法用英文明確表達「並不是費用而只是單純的禮物」;經過一陣拉扯後,他用了「small money」字眼拿出一塊錢盧布,感謝我這陣子對他們的照料,盧布只不過讓我紀念而已;我頻頻看著盧布,想起在俄帝時期輝煌的貨幣,如今不僅隨著通貨膨脹而變成「small
money」外,更漂流過海暫居台灣。
通關前習慣架構我的畫面,希望大家拿出俄羅斯的護照,留下難得的歷史鏡頭,一時之間中正機場候機室有一群人亮出俄羅斯的護照,讓我留下難忘的影像;事後我翻閱每個人的護照發現,有些發放機關還存留舊蘇聯(USSR)而非新政府俄羅斯的護照;樂手聳著肩,尷尬地笑著表示「由於歷經許多革命,使得國家產生變動,許多事情無法立即完備……」,話中充滿著許多無奈。
樂手們在面對政治問題時,總是敏感地不願表達意見,也許他們已經習慣在禁錮的鐵幕空間中學習表演,而不願發表任何批判。
隨著蘇聯的解體,這個從二十世紀初期茁壯並且席捲全球共產的北方大國,如今卻因崩盤而不復當年,許多優秀的音樂藝術人才迫於國內經濟條件不佳,而應邀前往世界各國表演。
以前只有在莫斯科、聖彼德堡等著名城市、一流樂府公演的團體,如今卻得「藝術流亡海外」,我曾記得一位滿頭白髮的首席的管絃樂團小提琴家到台灣表演的酬勞,單場只有新台幣一、二千元;也許換得俄羅斯幣值是高薪演出,但是每每想到只是這個價錢,卻必須付出多少歲月從長繭的指尖上滑過,不免令人有家道中落、流落異鄉的蒼涼。
就如我聽到俄國音樂時,總是充滿太多的唏噓與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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